小明星另一故事 - 粵海遺珠：廣陵絕響小明星

粵海遺珠：廣陵絕響小明星（另一故事）
開山師傅叫肥仔銳　首個男友是中大學生

小明星出生在貧苦人家，自幼喪父，在鄉下只讀過兩年私塾。隨母親來到廣州后，聽到街邊有小販賣飛機欖者為招徠生意拉起二胡唱起《發瘋佬自嘆》、《賭仔嘆五更》等粵曲，小明星聽了几遍便學會了，很有粵曲天賦。她

演唱南音之所以有著獨到之處，源自瞽者唱工。其實，最早向盲人學師的并非小明星，而是她的師傅。小明星的開山師傅叫做肥仔銳，雖然肥仔銳只是一個歌壇樂手，但他向瞽者學習唱音，盲人唱的南音以廣州人所熟悉的《客途秋恨》為代表，最得悠揚跌宕。小明星在肥仔銳那里學到瞽師南音唱法，能把南音那種吞咽跌宕的 巧妙表現出來，她無論是唱二王、中板，抑或滾花，都能唱出與南音一般的韻味，使人自然有悽婉的感受。有人說，如果叫白駒榮做“龍舟榮”的話，便可以稱小明星做“南音明星”。

早期小明星在茶樓演唱，很想自己能唱獨有的歌曲。恰遇當時著名撰曲人王心帆，王很欣賞小明星的唱腔，他為小明星量身定做的第一首粵曲叫《痴云》。 由于《痴云》曲詞優美，而小明星唱來更是婉轉幽怨，使聽客如痴如醉，于是聲名鵲起。以后王心帆几乎是專心替她撰寫新曲，前后一共撰寫了30多首。至今仍留 傳下來的，有《痴云》、《悼鵑紅》、《前情如夢》、《長恨歌》、《秋墳》、《故國夢重歸》、《大江東去》等多首名曲。小明星身在演藝圈，與男性交往時不避 親暱，但涉及婚姻則掩口不談，終身未嫁。據說她十五六歲初露頭角時，有一個叫陳宗敏的中大學生追求她，少女懷春的小明星，遭遇朝夕殷勤的熱情青年，兩人墜 入愛河。不料均患上了肺炎，不知是誰傳染誰，姻緣就此終止，陳不幸先死。另一個叫做黃仔，石岐（今中山市）人，電影導演黃岱之侄，據說是小明星臨終前的情 人，時小明星病危，黃仔向其母保證，由他外出籌款，以保證已是窮病交困的小明星的醫藥費。小明星死后，黃仔郁郁寡歡，回到石岐便一病不起，染的也是肺病。 小明星的第三位情人，是一個遠在貴陽的音樂家，名叫蔡保羅，曾用周郎的名字為小明星寫過不少名曲，后來自名為“紫薇郎”，以作為對小明星的紀念。蔡是當時 唯一與小明星戀愛過幸而逃離死亡的人。

情場不斷失意的小明星，才將目標移到年紀比她大上17歲的王心帆身上，曼薇這個名字也是王心帆替她改的。王心帆卻一直不敢接受小明星，自 忖只是個小文人，靠微薄稿費收入難以養妻活兒。其實，王心帆是很愛小明星的，整整50年后，即1992年8月21日，終身不娶之王心帆在香港辭別人間。最 為奇巧的是，王心帆竟然與小明星曼薇几近“同月同日死”，享年97歲。

成名全靠奮斗　唱死好過餓死

小明星一直與母親生活在一起，其母隨她走南闖北，照顧和保護小明星。小明星的母親姓俞，人們不知她的姓名，只管叫她做六嬸。小明星20歲時仍稚氣依然，牙尖嘴利，不時會得罪別人，而六嬸則和氣待人，人們多不看僧面看佛面，原諒小明星年少無知。1931年春，20歲的小明星在容奇（今中山市容奇鎮）某茶樓演唱，初蒞容奇，頗受歡迎。一天晚上，小明星到一間“鳳城俱樂部”裡度（讀“鐸”音）曲。剛剛唱完一首《老周好命水》，小明星與當地一個保安隊長談話，年輕的她出語不慎，該隊長竟讓部下摑了小明星幾巴掌，周圍的人都袖手旁觀，六嬸自知女兒因言惹禍，亦不敢袒護。最后小明星道歉，該隊長才扔下4 元唱金，揮袖而去。小明星成長之艱辛，可見一斑。

小明星早期在廣州的家位於“油欄門”，（今長堤油欄直衢附近），惡作者卻呼之曰“龜婆六”，這可是一個十分難聽的名字。千萬別以為小明星的母親是那種從事醜惡勾當的人，其實是因為小明星成名後追求她的人紛至沓來，向其母談論婚嫁，來的人越多，六嬸的警惕性越高，幾乎全部被她拒之門外。那些人達不到目的，便罵六嬸將小明星作為搖錢樹，甚至把她比作妓院的“龜婆”（鴇母），“龜婆六”的壞名字不脛而走，其實這對六嬸是最大的冤枉。

在過去社會，一個靠賣唱為生的女子要成名談何容易，小明星曾好幾次服毒自殺（其中一次在油欄門家中），鬧得沸沸揚揚，芳名喧嘩。後來小明星到了香港，當時香港有許多平喉人才，如惠芳、柳仙，她們以唱功擁有許多聽眾。盡管此時的小明星是一個染了肺病的人，這樣一種病不能不說是一個靠賣唱為生的人的致命傷，但她不放棄，反而更勤奮，使自己的運腔與口法都發揮得淋漓盡致，后來人們所說的“星腔”便是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的。小明星住在香港灣仔軒尼詩道，據她的鄰居、香港《自然日報》社長姚湘勤說，當時小明星有一個養母與她同住，養母好賭，小明星每晚唱歌的收入，大都被養母揮霍殆盡。香港失陷那年， 小明星又奉母歸返珠海雲山，此時的她已是財物散盡，裙下的一班追求者也不見了。為了生活，早已染上肺病的小明星不聽醫生的警告，再度挨那夜夜笙歌、宵宵管弦的走場生活。肺病一天天加重，由二期轉入三期，小明星抱著“餓死不如唱死”的想法，掩著創痛的胸膛，常常是扶病登台。

可能是因為小明星有“唱死歌壇”的志願，在她身后有傳言說，小明星是在廣州西關槳欄路“添男茶樓”（抗戰勝利后叫國民酒家）唱一曲《秋墳》時，猝然暈倒送醫院不治逝世的。其實不然，小明星確實曾以身患肺病之軀，在“添男歌壇”及大東亞樓上先後唱曲數夕，但此時的她已經病入膏肓，不堪重負，支持不下去了。經濟上，小明星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，其生前好友林妹殊在一篇1942年8月27日深夜脫稿于德政中路無著庵池塘邊的悼念文章中說：“（小明星臨終前）當我站在你身旁，看著你喘喘不息地掙扎著，而滴出臨終的冷汗，我於你也無能為助，我多麼難過喲！那時痛楚也來支配我全部靈魂，我向你母親喊著，要把你送到醫院去，你母親含淚把我從你身旁拉開，好急忙地對我說，你們所有的只得四毫錢，如何進醫院？她還戰兢地把你這僅有的小表兒（手表）交給我，請我去押當。她說這表兒是你最愛的，所以能留到此刻。”林妹殊這段真實和動情的說話，告訴我們小明星的死其實是無錢醫治而死的。林妹殊從六嬸手中接過手表，仍捨不得去當鋪，後來當她籌到一些錢在“博濟醫院”訂了床位，回到小明星在廣州西關寶源路57號二樓的住宅時，小明星已病逝在床矣。小明星逝世時間是1942年8月 24日晚上7點。當晚親友便將小明星的遺體移送大德路的“粵光制殮”公司，並打算在次日出殯。

小明星身後蕭條，其母白髮滿頭，痛哭流涕，全靠小明星生前好友王鶯、陳錦輝、林妹殊、黃觀愉、洪英華、王心帆等人，為她打理後事。8月25 日下午2點，小明星的喪禮在粵光公司舉行，3點鐘出殯。小明星一生多才多藝，她不僅唱粵曲，還主唱《夜半歌聲》、《風流夢》、《知音何處》、《多情燕子 歸》、《花弄影》、《前程如夢》等電影主題曲，成為一個能唱擅歌的明星，曾在省港兩地紅極一時。不知是倉促出殯，還是時值日偽時期的原因，當日前來紈紼者僅十幾人，治喪費也不過兩百元，“蕭條冷落，洵是令人為之傷感不置也。”（1942年8月26日廣州《民聲日報》）小明星的遺體最後卜葬小北松樹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圖為王心帆先生)